“时代的那双眼”新年策划①丨后2020年，“基辛格之忧”何解？

面孔回望▲一名“黑人的命也是命”抗议者

2020年5月，美国非裔男子乔治·弗洛伊德在警察的膝下窒息身亡，引发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，暴力和分裂的冲击波席卷多国。

“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纪元。各国面临的历史性挑战是，在应对危机的同时建设未来，失败可能会引火烧身”—基辛格

新年交会之际，世纪最佳“现实魔幻恐怖悲喜剧”还在高潮迭起地霸屏。

2020的世界，灾难和纷争齐飞，看点和槽点共落，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的是：大人物很忙，小人物很难。岁岁年年的老配方、老味道，无非是2020的剧本有点花里胡哨。

2021来了,还是那个老问题：这个世界会好吗？素称睿智的基辛格老先生忧心忡忡地发文：“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纪元。各国面临的历史性挑战是，在应对危机的同时建设未来，失败可能会引火烧身。”

九十老翁何所求？世界又该如何作答？

01“循环播放”的隔离与脱离

因为年末英国出现传染力更强的变异新冠病毒，法国突然关闭了与英国边境，禁止来自英国的人员和卡车入境，卡车很快排出了一条长龙,午夜的寂静瞬间被近千辆卡车鸣笛声划破。这是对法国人的抗议——这一禁令来得那么突然，确有“偷袭”嫌疑。

法国人有自己的苦衷，被新冠疫情搅闹得上下不宁，马克龙总统本人也被测出阳性，被隔离到了凡尔赛宫——这是真的凡尔赛，却不值得炫耀。关闭边界的艰难决策，事后看来确实有些鲁莽，马克龙可能没料到英国人的怒火如此猛烈。

也能理解，两国在脱欧进程中的积怨太深，每个小火星都会溅在干柴堆上。英国和欧洲的“离婚”脚本仿佛出自于正之手，历史、宫斗、职场、言情、家庭伦理一锅乱炖。英国上下经历了一次公投、三届内阁、和布鲁塞尔之间无休无止的争论，早就身心俱疲。而这出大戏中，法国占据了“众多反派中的C位”。在关键节点发起“偷袭”，英国人的反应可想而知——“变异病毒肯定是借口。卡车司机这样自闭症式的职业，连感冒都不容易得”“勒索，他们想尽办法勒索……”诸如此类的“深度解读”，充斥着英国的社交媒体和小报专栏。

尽管绝望的氛围在海峡上空弥漫，但转机不期而至，法国的封锁维持不到三天就草草收场。或许是法国卡车司机工会开启了暴怒模式，终于让马克龙意识到封锁令也“坑”了同胞。

▲12月22日，因英国多佛港关闭，货车在港口外等待。英国交通部22日晚宣布，英国和法国政府达成了重新开放英法边境的协议。图据新华社

病毒变异无疑是坏消息，但好消息是《脱欧协议》千呼万唤始出来。这份长达2000页的协议繁复冗长，没人能短时间内作出精确解读，却也足够让英国人和欧洲人有了庆祝的理由。就当英国首相约翰逊“炫耀”重大结果时，坏消息又来了——苏格兰的独立公投已势不可挡。英国一“脱欧”，苏格兰就要“脱英”？

这是欧洲的2020年，被深度隔离的不只是病毒，还有人心，被隔得像三明治一样层层分明。

02割裂进入“垂直细分领域”

同样的割裂，不只是国家与国家、整体与部分，还有种族与种族、群体与群体，眼光看向美国大选便一目了然。

在笔者眼中，2020年大选的明星候选人不仅是特朗普、拜登，还有毒品中的“明星代表”——大麻。这并非玩笑，美国五个州在选举总统的同时对大麻合法化进行投票。与焦灼的选情相比，大麻的胜算更高。此前便有积极推动大麻合法化的“司法改革家”发文表示，大选夜这天只有一个毋庸置疑的赢家，那就是大麻。事实证明，他的预测完全准确。大选投票结束后，“谁主白宫”引发了巨大的争议，但是大麻大获全胜的结果毫无争议。

“挺川”还是“倒川”，是全球键盘侠的生死较量，对抗双方不惜朋友割席、夫妻反目，堪称惨烈。然而，在对抗毒品的战场上，“西线无战事”。在这次“高度分裂”“阶层撕裂”“系统性歧视”“政治极化”的大选中，毒品问题上高度的共识算是一股“清流”吗？

伏笔早在上半年就埋下。当46岁的美国非裔男子乔治·弗洛伊德在警察的膝下无法呼吸时，他肯定还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一场“黑人的命也是命”大抗议的导火索。人们在奥巴马当选总统时期待过的“后种族社会”更加遥不可及，现实是种族隔阂更隐秘而复杂。将这种割裂再稍作探视，还会清晰看到“垂直细分领域”：一个观点、一个话题、一条朋友圈都能迅速找到群体属性，就像侃爷一呼“BirthdayParty”（侃爷称自己的竞选党派为“生日党”）就拥趸云集。

自由是可贵的，但是自由如果仅仅用于“看你烦要你命”的快意恩仇时，却是德不配位的奢侈。就像拜登胜选的欢呼声还没有散尽，胜利者的支持者中就有了焦虑的声音“他真的要向我们征税吗？”——金钱的“罪恶”之一，就是让人不合时宜地恢复清醒。

清醒后人们会发觉，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挥拳相向的“隔壁老王”。

03“全球化”功能性灭绝了吗

2020年，还有一项“了不起”的成就，五次中东战争层层叠得的血迹正在褪去。就在年末，以色列议会议长莱文宣布，由于联合政府预算案未能按期通过，议会自动解散，新一届议会选举将于2021年3月举行。即将迎来新一轮选举的开端，这应该不会影响内塔尼亚胡总理庆祝新年的心情，因为他已经在外交领域留下了重要的“遗产”——8月以色列和阿联酋达成和平协议，开启了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进程，一个月后，以色列和巴林也跨出了同样的一步，据说“排队的名单还很长”。

不过对此，国际社会掌声寥寥，因为掌声意味着“对巴勒斯坦人民的背叛”。其实，“忠诚”的意义早就消散在风里，老战士阿拉法特的理想比他的肉身消失得更为彻底，但大声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：这就是世界的真相——真相敌不过想象。

2020不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年份，“全球化”的美好憧憬在疫情和纷争的夹击之下，似乎已“功能性灭绝”。有意味的是，新冠病毒是敌人，也是某种程度的“预警人”，没有比这场疫情更能令人类大规模地体验到：没有一个危机，能绕过国界、种族、阶层，没有谁能独自应对。

从云端跌落到大地，才能看到了世间峥嵘、人心真相。这让人们反省：再美好的信念也不能变成自以为是的傲慢，合作和善意应该超越对抗和敌意。世界不还有过更难弥合的“黑历史”吗，人们总能找到方法从历史的粗糙形式中挣脱出来。

红星新闻特约撰稿人关不羽

编辑赵瑜

（下载红星新闻，报料有奖！）